(一)

當風見到云的那一瞬，就做了影響到那之后幾年的一個決定。

在風的眼里，云飄逸輕盈，擁有著不屬于塵世的高貴氣質。但風并不想采取什么切實可行的行動去追求她，因為風是個“先立業再成家”的理想主義者。風覺得每天能靜靜地看一會兒云就足夠了。

在一次室友閑聊時，風聽到也有人注意到了云。風馬上意識到，自己不立即聲明，將來是要“兄弟相殘”的。于是，風鄭重宣布對云的“感情”。弟兄們表示“朋友妻不可戲”，但前提是風得有實際行動，否則領地之爭在所難免。在這樣的情況下，風給云寄去了一張明信片。沒有署名。

當然沒有回音。風依舊忙碌于自己的事，日子也依舊靜靜地過著。如果不是雪的涉入，這一切不會有絲毫的改變的———至少風的意愿是這樣的。

和雪的接觸是從一個很小的玩笑開始的。風只不過是輕輕地在背后拍了一下雪的肩膀，雪便哭了。雪的室友很嚴肅地到風的宿舍告訴風這個嚴重的后果。風并不是經常開玩笑的人，對這個玩笑的結果，風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風跑去解釋，雪說僅僅是因為自己的心情很差，風沒有任何責任。那一次風和雪聊了很多，也就從那時起風和雪成了朋友。

風和雪的接觸并不多，僅僅是在雪的心情不好或有什么事需要幫助時，雪會找風。而風總盡心地幫助雪。日子依舊平靜。一年之后的一天，雪忽然找風，很郁悶的樣子。雪告訴風，她把她當家教的那家給她暫用的自行車弄丟了，希望風能陪同去解釋。雪還告訴風，過幾天她要回家，希望風可以替她保管手表。

風意識到了雪心里想說的話，風選擇了躲避。因為風知道有些話一旦說出口，那么朋友是沒得做的。但，那一天終究還是到來了。

(二)

一天早晨，雪急匆匆地找到風。在操場上，雪拿出一封厚厚的信。風不用看就知道自己回避的事終究要發生了。慢慢讀完，風說：“我很抱歉……”雪笑了。雪像對風也像對自己說，我預料到了這個結果。風不想失去這樣一個朋友，說了很多開導雪的話。雪提出想做風的妹妹，風很痛快地答應了。對這個小時候就失去了父母的妹妹，風希望能做一個盡職的哥哥。

之后，風和雪談論了各自對未來的打算。在雪的追問下，風向雪講了自己對云的感情。雪勸風采取行動。風告訴雪，他知道這種童話故事般的感情也許根本就不現實———風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雪問，如果你失敗了，會接納我嗎？風想了想，說，也許會的。在風眼里，雪的確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善良、溫和、聰慧，風沒有拒絕的理由。

之后的日子，風和雪并沒有產生隔閡，相反，沒有妹妹的風很珍惜這個妹妹，而雪也如待兄長般地照顧著生活上不善于照顧自己的風。但，風知道雪的心里有一個結，她在等待著一個答案。

風也想知道這個答案。

于是，風給云寫了一封信。這封信與其說是情書不如說是哲理散文更確切，在信里，風用很晦澀的比喻描寫了自己因對自己和云的了解而對即將面臨的悲劇的困惑和無奈，風沒有給出這份感情的出路，相反，他希望云幫自己分析并指出方向。風沒有署名。同在系刊工作的風給云留下一道謎題：如果云真的在意信的作者，那么系刊上他的文章就是解答謎題的鑰匙。如果可以把這信看作情書的話，這該是世界上最失敗的情書了。云沒有任何回應。

(三)

雪的生日到了。風陪著雪去逛街。

當聊了很長很長時間以后，風說，我送你一件生日禮物。風說，我接受你的感情。雪問，那么云呢？風說，不去想了。雪像小孩子一樣高興地拉著風的手歡笑起來。然后，風和雪像其他戀人一樣，挽著手，在校園里閑逛。晚上，回到宿舍的風卻沒有絲毫的快樂，輾轉反側中，一個聲音告訴他，你走錯了。

第二天中午，雪拉著風一起吃午飯。雪依然歡快得像個孩子。風的心里卻總有兩個聲音在吵架，一個說你走錯路了，一個說你不要辜負面前的這個女孩。

傍晚的時候，結識一年的筆友雨的信到了。

雨對事情獨到的見解使風很愿意把自己遇到的問題向她傾訴，并希望聽到她的建議。幾天前，當風對面臨的感情糾葛手足無措的時候，曾向雨求助。在回信里，雨講了自己的故事，并告訴風，愛就是愛，摻雜著施舍、感恩、同情的情感不是真正的愛情。雪不安地走過來。風把信遞給了她。看過信的雪默默走開了。風走上樓頂，在冷冷的夜風里靜靜地站了一個多小時，回到教室的風快速寫下一張紙條，交給雪的室友，讓她轉交給雪。風又在校園里轉了很長時間，熄燈之后才回到宿舍。黑暗中，風淚流滿面。看不見風表情的室友拿站在角落里的風開玩笑。風跑出了宿舍，拎著酒瓶醉醺醺地在街上整整走了一夜。

雪來看沒有去上課的風。風說，雨的信說得很對，對你的感情里多的是感激和同情，我很抱歉，希望現在糾正這個錯誤還不算晚。但，這一次的分手仍然很失敗。風對雪的不愿傷害和雪對風的堅持使這場分手的散文變成了長篇小說。當最后風態度決絕地說出“不可以”的時候，風知道由于自己的不善于拒絕，最終還是深深地傷害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