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當(dāng)最疼自己的父母走后，弟弟——世上最親的那個人，會代替父母照顧大了歲的姐姐…… 突然就不是獨女了 得知自己即將有個弟弟時，常歡沒有任何反應(yīng)。 “這孩子，有點冷。”她聽見父親尷尬地對后母說。是誰冷血呢？她想：是我？還是這個迫不及待拋棄糟糠之妻、再婚一年就又要當(dāng)父親的他？ 決定跟著父親，是因為他能承擔(dān)自己上大學(xué)的費用，而且父親家離學(xué)校也比較近。母親對她的選擇耿耿于懷許久，盡管她知道女兒是在體貼自己。 但現(xiàn)在常歡開始后悔當(dāng)初的選擇了。后母和她的關(guān)系不咸不淡，得知懷孕后，父親立刻就把后母捧在手心里，每天寶貝長寶貝短。她一兩周才回來一次，是不折不扣的邊緣人。后母、父親以及即將出世的弟弟，三個人似乎才是和諧的一家。 孩子出生了，果然是個兒子，老來得子的父親已經(jīng)笑得合不攏嘴，眼里除了兒子就是從手術(shù)臺上下來的妻子。 常歡像個木頭人似的站在產(chǎn)房角落，許久后才終于被父親想起。他不好意思地把弟弟抱給女兒看：“這是你弟弟，你看，長得真像你。” “你確定他真的像我？”常歡聽見自己說，她明明知道這個時候不適合挑釁，可說出的話就是那么囂張，“你明知道我長得像我媽。” 后母的笑冷在臉上，父親張了張嘴，“你這孩子，怎么……” 常歡把父親的惱怒和愕然關(guān)在門后。 一周后，后母帶著弟弟出院了。她不喜歡這個弟弟，日夜里吵死人，偏又這么軟這么小，說話大聲點都會嚇哭他。后母傷口還沒恢復(fù)，夜里只有父親一人照顧孩子，他白天還要上班，年紀(jì)大了，幾天下來就憔悴不堪。 “小歡，你看開學(xué)還早，白天的時候能不能少出去玩，幫阿姨一起照顧弟弟？”父親軟聲求她。 常歡笨拙地抱著剛滿月的弟弟到戶外曬太陽。“你兒子嗎？長得真像你。”小區(qū)里的大媽們熱情圍觀姐弟倆，“你看上去好年輕喔，這么年輕就當(dāng)媽媽啦？” 常歡又羞又惱：“我是他姐姐。” “我想起來了，你爸爸好像又結(jié)婚了，是后面這個的吧？”有人恍然大悟，周圍的人聞言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她匆匆推著嬰兒車逃離現(xiàn)場。那些人一定會在身后議論紛紛吧，她家的事在小區(qū)里早就不是新鮮事。 一個小歲的弟弟，帶給常歡的是羞辱。 弟弟崇拜我 常歡給媽媽打電話，聽完她的委屈，媽媽沉默了一陣，然后說：“小歡，現(xiàn)在那里不是你待的地方了，你還是過來跟媽媽住吧。” 她像只暴怒的小老虎：“為什么我要走？這個地方我住了多年了，為什么我要走？” 媽媽說：“我知道你在家里覺得尷尬，你如果不適應(yīng)新環(huán)境，就只能離開，不然大家都難受，尤其是你。你何必委屈自己去爭這口氣呢？何況現(xiàn)在家里多了口人，你用錢也沒那么方便了。” 媽媽的話說到她最忌諱的地方。以前是獨女，要買什么都可以?？墒乾F(xiàn)在她不是最受寵的那個了。以前父親是多寵自己??！想到這里，她的眼淚就吧嗒吧嗒掉下來。 開學(xué)后常歡搬回母親家。臨走時她看到后母如釋重負(fù)的表情。也許出于愧疚，父親每周都會打電話叫她去吃飯，并努力拉近姐弟倆的感情。“你弟弟今天笑了”“你弟弟今天吐奶了”“今天他會發(fā)‘姐姐’的音了”……盡管只有簡單幾句話，可常歡想象得出那幅溫馨的畫面。 “你弟弟真的很像你，看到他，我就想起你小時候，比他還要可愛。”父親在電話里說。 春節(jié)常歡跟著父親一家走親戚，今年是在大伯家團年。大伯家的孫子和弟弟同齡，她隔著窗戶也能聽見幾個小孩子在院里的斗嘴：“你們沒有姐姐，我有姐姐，是個很大很大的姐姐，你們都打不過她。” 常歡有些吃驚。原來在弟弟心中自己竟然有這么高的地位？ 她汗顏，弟弟的確是把她放心上的。雖然回家次數(shù)少，可弟弟記得自己的電話，隔三差五就打電話“邀請”她：“姐姐，來幼兒園接我好不好？我很乖。” 那時，也是出于一個孩子炫耀和崇拜的心理吧。獨一代和獨二代都希望有個姐姐或哥哥，有一個“很大很大的姐姐”，是弟弟最拿得出手的驕傲。 但常歡終究難邁那個坎兒。在她的劃分中，弟弟和自己不是一伙的，他屬于父親、后母，自己卻注定和母親相依為命。也許到后面還有財產(chǎn)上的糾紛，那時，最親的人也會撕破臉。 過馬路的時候，弟弟跌跌撞撞地向前沖，爸爸和繼母不約而同地拉住了弟弟的手。常歡停在馬路這邊，直到走過斑馬線，父親才發(fā)現(xiàn)沒在身邊的女兒。 “姐姐，快過來啊。”弟弟沖她揮手，著急地想再跑過來。 常歡笑著搖頭，示意父親帶著弟弟先走，“我回去看媽媽，她一個人在家。”他們才是一家人，她插在其中算什么呢？ 被疼了年，知足了 常歡歲，她打算結(jié)婚。自從父母離異后，她一直希望有個完全屬于自己的家。“我想買了房子就結(jié)婚，他們家會出一些錢，我自己有一點，但是付首付還差一點。”常歡對媽媽說。 “差多少？我手里還有三萬。”媽媽說。 這是媽多辛苦才攢下的錢啊。常歡改變主意，“不用，以前爸說過他會贊助我一點，我找他借，那個女人總不會有意見。”畢業(yè)以后她就沒向父親提出過什么要求，結(jié)婚是大事，他不會置之不理的。 沒想到向父親透露了想借五萬元買房的事情后，常歡被拒絕了。 “小歡，爸現(xiàn)在手里真沒這么多錢。”父親顯得很為難，“你是知道的，你阿姨生孩子以后就沒工作，全家就靠我一個人，以前是存了點錢，但你阿姨說你弟弟還小，萬一我不在了，你弟弟總得有筆撫養(yǎng)費，那是存的教育儲蓄，現(xiàn)在取不出來的……” 不是沒有錢，是因為要給弟弟攢錢所以連借都不能借！年來被壓抑的情緒一下爆發(fā)了，“知道自己年齡大了還離婚，還要小孩，你眼里現(xiàn)在只有你兒子你老婆，我也是你女兒啊。我這年沒求過你一件事，現(xiàn)在只是借錢啊，我按照銀行利息還你行不！”常歡咆哮著掛了電話，任淚水嘩嘩。